今晚很熱鬧啊...

奈法蘭站在二樓的窗戶後面，遠遠地看著圖書館外面的那場戰鬥，面無表情的拿出一塊鏡子，對準了那些紅光最密集的地方，拉開了手中手雷的拉環，然後丟進了鏡子當中。

虛實對調。

在那些紅點沒有註意到的腳下，就那麽悄然出現了一顆已經被拉開拉環的手雷——但實際上，他們也沒有註意的必要，因為那就是一顆普通的手雷，就算是扔在他們面前正面吃下都最多重傷，一會就能恢覆。

但...

一顆不夠，一百顆呢，一千顆呢？

借著紫外線的微光，奈法蘭手指微動。

虛實對調。

鏡子中的手雷變成了兩顆，因為她把遠處的那顆手雷調入了虛幻之中，只不過這樣現實中的那顆手雷就不見了，然後...

虛實對調——N次。

當即將被引爆的手雷鋪滿了整個地面的時候，那些怪物們終於察覺到了一些不對，拼命的想要逃離這片已經註定消失在火光中的區域，但...

光芒亮起來。

太陽一般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巨大的沖擊直破天際，就像黎明的到來。

所有的手雷都是覆制的同一顆，所以引爆也是同時的，雖然因為擔心爆炸威力太大所以選取了威力比較小的規格，而且也沒有盡全力去覆制，選取的地點也比較遠，但那股沖擊還是超乎了奈法蘭的預料，那股爆炸的餘波和氣浪差點就波及到了圖書館這邊。

發生了什麽？

小混混和怪物們一同望向了那爆炸升起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那一定是神跡，是撒旦大人降下了來自地獄的火焰幫助我們擊退這群敢於違抗撒旦大人的‘背叛者’。

所以...

艾略特趁著這個空檔，重新點了根煙，抱著重機槍的手微微顫抖。

“我們也不能落下啊！”

噠噠噠噠噠——

機槍再次開火，將所有人從那爆炸的震撼中重新喚醒，於是戰鬥再次開始，只是那些怪物的沖勢貌似減弱了那麽幾分，而且時不時也有一些小型爆炸會在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展開。

但僅管畏懼，盡管害怕，盡管害怕的腿都有些顫抖，那些怪物也沒有停止沖擊的步伐。

為什麽呢？

因為他們是下水道裏的老鼠，是被唾棄的廢物，是藏在黑暗中，永遠永遠都無法活在陽光之下的人，是卑微的，低賤的軀殼。

是那位大人，是那位大人帶給了他們期望，給予了它們存在的意義，告訴了他們就算是在最漆黑的夜空也是有星星存在的。

這個世界很不公平，他們知道。

迪奧大人可能是在利用他們，他們也知道。

但是他們依舊不會退縮，因為那位大人賦予了他們活著的動力，賦予了他們生命的意義。

而如果再次退縮，這一切都將不覆存在，他們又將回到那種渾渾噩噩的生活中去，永遠永遠的蜷縮在臭水溝裏，再看不到天上的星星。

“惡人也需要惡人的救世主啊...”

當被槍林彈雨撕成碎片之際，彌留的吸血鬼對著天空伸出了僅存的手掌，似乎想要觸碰到什麽，但旋即被洶湧的狂流所撕碎。

他是怪物嗎？是。

他們是壞人嗎？是。

但就算是怪物與壞人，也是會和正常人一樣渴望那種幸福與心安的啊...

夜色深沈，火光依舊，戰局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怪物們依舊像是無窮無盡的從街角小巷中湧出，邁過地面上的無數屍體向著那座圖書館發起沖鋒，只為了能夠幹掉那麽一兩個人，給他們的防線造成一小塊缺口。

而在圖書館這邊，槍聲也從未停歇，他們緊張的註視著每一處的黑暗，神色緊張，不是有人被黑暗中冒出來的尖刺刺中身體而倒下，也有時候會有那麽一兩個怪物突破防線闖進來，但是卻依舊沒人退縮。

因為他們身後就是圖書館，他們退無可退。

身體被刺穿了？沒關系，抱紮一下再上戰場就好。

身受重傷意識昏迷？那就收撿起槍械交到下一個人手中，雖然替補的人不多，但還是有那麽一些的。

這場戰鬥已經不是在考驗雙方的戰鬥水平了，而是一場意志的較量。

是怪物們先恐懼的退卻，明白生命的寶貴？還是小混混們因為承受不了這種壓力而崩潰？

沒人知道結果會如何。

但是怪物們依舊恐懼的沖鋒著，小混混們也臉色蒼白的堅持著，沒有任何一方後退一步，就像這場戰鬥能夠持續到永遠，持續到這世界的毀滅。

“開火！開火！你們平時不是老抱怨練習槍法的時候不讓多開槍嗎？現在都給我把手指焊在扳機上，給我打爆那群怪物的腦袋！”

“後勤組！後勤組呢？史密斯倒下了，過來拉他進去，對了，來個會用機槍的，這邊的機槍位空出來一個——左翼來了一大波屍生人，去些人手支援！”

“跑起來，你們這些沒用的廢物，想想你們活在臭水溝裏的時候，不想滾回去的就給我沖鋒！就算只剩下一個腦袋也要往前軲轆，從那群混賬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沖鋒的時候註意陣型，從地上揀一個屍體當掩體，重點襲擊那些在一直持續射擊的家夥——對了，註意燈光，別被那個紫色的光線照到！”

不時有竭力的嘶吼淹沒在硝煙連天的戰場上，再發不出一點點的聲息，就像從未存在過。

每一步推進都是用屍體堆徹出來的血海，每一個同伴的死亡都會使得他們的內心多幾分恐懼。

握著機槍的手已經微微顫抖，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就連耳膜都似乎被震碎了，聽到的一切聲音都是模糊的。

廝殺，咆哮，恐懼，勇氣...

每一個人或者怪物的眼中都閃爍著決意。

今夜註定不凡，但也註定了不會被人知曉。

但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艾略特點了根煙，在圖書管理稍稍包紮了一下肩膀上的傷口，看了眼身邊已經昏迷的狄更斯，拿起一旁的沖鋒槍，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他們需要的僅僅是廝殺，僅僅是戰鬥，直到屬於己方的那顆太陽或者那片星空浮現。

又或者...

艾略特望了一眼那片閃耀著火光的黑夜，輕輕搖了搖頭。

一切都變成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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